咏华

I'll keep your voice forever here

【摇滚莫扎特】【萨莫萨】在第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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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已经看完正篇全文了吗?

那么我们往下吧。




※转世AU


1

一个金发的人喘着气对他笑,然后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那笑容暧昧,那姿势亲密。他想起这个人无数次说过爱他。

这是萨列里做的第一个梦。

 

他从那之后就不停地梦见这个人。梦的内容琐碎而甜美,他梦见他们两个在一起,住在一个风景如画的宁静小镇上。那里果实芬芳,花朵清丽,所有的人们都向他们送上祝福,连黑色的猫儿都爱他们。他们对视而笑,在极近的距离里分享甜点;他们紧紧相拥,交换无论如何数不清的吻。他们探索对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们歌颂彼此音乐的每一个片段——音乐!那里充满着音乐,钢琴提琴管风琴,旧鲁特琴曼陀林,当然还有对方的一把歌声。就算萨列里再鲁钝,他的音乐素养也能告诉他,在那样的音乐里全是满溢而出的爱。我爱他!萨列里在梦里偶尔的现实意识总是这样惊呼,而他也爱我!

“……告诉我你今天是真的恋爱了。”达·蓬特见到他的表情已经从向往变成嫌恶变成担忧变成惊恐了。

“你可以说是的。”萨列里根本控制不住脸上的微笑。

“告诉我你爱上了一个真人!”

“我想……”

“不,梦里的人不能算!”达·蓬特要抓狂了,这一切没任何改变!“我再说一遍,你得去看看心理医生,我认真的……”

萨列里和之前的一百次一样忽视了他的提议:“我昨晚梦见我们去集市采买。”

达·蓬特第一百零一次认命地放弃了,作家的本能让他追问:“发生了什么?”

“我们买了很多东西……有一条鱼,很大的鱼,我忘了是什么品种——不过我本来也不认鱼,但是梦里我是认识的。我们买下那条鱼,商量着要怎么做。他想吃煎鱼排,但我说烤一下才比较好。”萨列里带着微笑回忆着,这些梦总是很清晰,“我还提议说吃一顿之后剩下的部分可以试试熏制,他很喜欢这个主意,因为他从来没见过熏制食物的过程……他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喜欢新鲜的东西,眼睛亮着,开心极了。”

“是的,这个设定我在六个月前就知道了。”达·蓬特面无表情,“现在我又第三百次知道了。然后呢?”

“然后我们去买烘焙用的东西。我想买两包砂糖和一包巧克力粉,而他想买一包砂糖和两包巧克力粉。我们有了点小小的争执,我坚持我的意见,毕竟砂糖总比巧克力粉泛用。但他想买巧克力,我猜可能是因为他为数不多的拿手甜品之一就是巧克力球,他想再做给我。他还想多买一块黄油……最后我们都买下了。结果好像有点多了,我开始担心能不能及时用完了。他倒完全不在意,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我说的时候,他提议我们可以做了甜点分给学生们。一个多棒的提议啊。”

达·蓬特的作家本能无聊得快睡着了:“你的梦里就不能有一点有营养的东西吗?”

“这些东西都很有营养啊。接着我们……”

“不,不。”达·蓬特说,“我是说,对我来说有营养的。给我一个在这里听你念购物清单的理由。”

“我不知道。”萨列里终于舍得打断自己的讲述了,他耸了耸肩,“我又不是作家。”

达·蓬特最后还是听完了他讲那个梦,然后和之前的无数次一样怀疑起了自己的智商。是的,萨列里的梦之前曾有过一些有意思的场景,听得他灵感爆发,日更万字,他的编辑都要求他向萨列里转达自己的谢意;但这个?估计编辑不会允许他改行写食谱。

“所以我究竟为什么还要听你讲?”达·蓬特很有些痛苦地控诉他,“听你讲这种恋爱中的鸡毛蒜皮?”

“这不是很好吗?”萨列里还沉浸在梦里。

“是。是很好。你开心就好。”达·蓬特果断走了。

萨列里看着友人坚决的背影,叹了口气。他也不是不理解。达·蓬特觉得他爱上梦里的人怕是精神有问题,但他没自己体会过怎么能懂呢?那些梦就像是死海,只不过把里面的盐都换成糖——一个大海一样无边无际的地方,有无尽的甜蜜;在里面可以肆意放松,无论怎样都会被甜蜜包裹,哪怕什么都不做它们都会从毛孔里渗进来,渗到心里,让心脏变成流奶与蜜的柔软之地。

所以爱上了算什么,萨列里还没真的动身去找这个人就已经很恪尽职守了。要说学院的制度也没那么严苛,只是他总不愿耽误教学。梦再怎么美好,现实生活里他也要度日的,他还分得清楚。

只是睡眠变得让他格外向往。

 

1

一个黑发的人在他面前一拳打到墙上,因不甘和痛苦而疯狂,却用一种绝望的眼神看着他;一片模糊里他后背撕裂一样地剧痛,这个人手里闪着寒芒。

这是莫扎特做的第一个梦。

 

他从那之后就不停地梦见这个人。梦的内容破碎而混乱,他只是无法从他身边逃开。周围的环境总是冰冷,到处都是鲜血。他总是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如果不是身体上,那就是心灵上——他的身体疼痛,有时候是头痛欲裂,下一秒剧痛的就是手指;但他的心灵更煎熬,无尽的悲伤和绝望足以让任何一个人窒息。那些梦完全是碎片化的、无逻辑的,他很多时候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们彼此都痛苦,而且都因对方的痛苦而痛苦,却还在不遗余力地使对方感到痛苦。当然了,其中总有音乐不停下——莫扎特爱音乐,他从不知道音乐也能带来如此深重的伤害。刺耳的嘶哑钢琴声折磨着他的耳膜、榨干了他的精神,他却还是停不下。我要死了!莫扎特在梦里偶尔的现实意识总是这样惊呼,我要死了!

“你又梦见什么了?”南妮尔看见弟弟一大早就显得很萎靡的脸,担忧地这么问。她知道他一定又做那些噩梦了。

“……”莫扎特耷拉着脑袋坐到餐桌前。

“沃尔夫冈?”

“……就还是那些东西。”莫扎特拿过切片面包,“闪得太快了,我看不清……雪地、山洞和人骨头……”

南妮尔从他手里拿过了面包和餐刀,自从听说他梦里出现过一把拆信刀之后,她再也不放心把这小小的利器放在他手里。她帮他往面包上涂抹花生酱:“还有吗?”

“……”莫扎特知道姐姐这样照顾婴儿一样的做派是担心他,而这么执意追问是因为心理医生的所有疗法均告无效(他还不愿吃药),她能做的就只有让他“说出来好点”。那……好吧。

“……有一个稍微长一点的画面。”莫扎特不是很情愿地回想着,“是之前梦见过很多次的那个场景,我在客厅里弹一架破钢琴,声音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折磨他也折磨我自己……终于我累得实在弹不动了,又一次觉得自己要死了。我把手撑在键盘上试图再支撑一下,然后我突然发现……钢琴顶上出现了一只黑猫。”

“黑猫?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我从来没听你说起过。”南妮尔更加担忧了。

莫扎特觉得她可能有点过于敏感了,他试图安抚她:“是的,这是我头一次在梦里见到它。虽然颜色纯黑,但它不那么阴森,因为它胖得很,皮毛油光水滑的。在梦里我是认识它的,我知道我喜欢它,而它也喜欢我。说实话,这实在是我梦里出现的最不可怕的东西了。”

“继续说下去。——得了吧,我知道你还没说完!”南妮尔扣押了他的面包。

莫扎特叹了口气,他姐姐的敏感这一次是对的:“我知道它喜欢我的音乐,于是我再次按下琴键,希望它能和以前的无数次一样跳到我怀里。然而正相反,它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极为凶恶地向我嚎叫——上帝,当然了,它被吓着了!我以为自己弹的是个和弦,实际上比锯钢筋还要难听!——但梦里的我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我只认为它和他一样拒绝了我,说我给他们带来伤害……他们俩很像,我失去了一个,连第二个也留不住。”

“……还有吗?”

“没了。连贯的画面就到这里,后面又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莫扎特盯着南妮尔手里的面包,他真的饿了,噩梦很消耗体力的。

“好吧。”南妮尔终于把面包给他了,她也知道饿肚子对弟弟的精神状态绝没什么好处,“如果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一定告诉我。”

莫扎特把涂着花生酱的面包塞进嘴里嚼着,随便地唔唔答应,南妮尔接着给他涂抹下一片。他吃了三片觉得有点腻了,就喝了杯橙汁。南妮尔给他倒第二杯的时候,察觉他有点过于安静了。

“怎么了?”她问。

“就……之后那些玩意儿里,有个地方让我很搞不懂——当然,我其实就没搞懂过多少……”

“但这次不一样?”南妮尔放下了果汁瓶子。

莫扎特捧着玻璃杯,看着杯子里颜色温暖明亮的液体。

“我梦见的这个人……他痛恨我,可是他给了我一个戒指!”

这简直太可怕了。

莫扎特越来越恐惧梦境。

 

2

他把这个梦从一月做到了十二月,冬天到了另一个冬天。

萨列里和往日一样,早早地上床了。对于一个年轻有为的大学教授来说,他这个睡眠时间可以说是格外早了。不知道的人称赞他作息规律,知道的人——此处特指达·蓬特——表示,那都是扯淡,他只是沉迷那些梦境。

但萨列里管他呢?一杯加糖的热牛奶,柔软温暖的被窝,前方一个甜美的梦境里有个甜美的人在等他,还有比这更美好的吗?萨列里再次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雪地里金发的人站在他面前,对他说我必须要离开了,脸上全是眼泪。而他的心痛得像是漫天的落雪,碎成几万片的痛苦哪怕淹没了全世界也无处凭依。他简直不知道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痛苦,为什么会有人能承受这样的痛苦,为什么他自己能承受这样的痛苦?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没等萨列里梦里迟钝的思维开始运转,眼前的场景已经飞速变换起来。天色阴沉,几千个骷髅空洞的眼窝瞪他;自己满手鲜血,对面的人奄奄一息;自己推开他,把暴力发泄向墙壁……萨列里从不知道这里还有这样的地方,从不知道自己竟然忍心伤害他!这根本不是他的梦境该有的样子!

画面最终定格在一个昏暗的房间。空气里全是烛烟与酒气。金发的人在他怀里,死死拽着他的衣服。

带我走。他说。

萨列里终于如愿以偿地惊醒。

 

他坐在一片黑暗里大口地喘着气。他做了快一年的美梦,突然变得恐怖。他突然溺亡在了蜜糖的湖泊里。

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一丝光。萨列里觉得自己需要一点亮来让自己恢复呼吸,于是他下地拉开了窗帘。他才发现外面下雪了。大雪已经把一切都变成了封锁的死寂,纷乱的模糊中间他什么也不拥有了,那片空茫茫的感觉几近悲痛。

他知道他必须去找那个人了。

萨列里此前当然在身边打听过,这个人绝对不在维也纳的音乐圈里。那么他只能动身去那个小镇——他早就凭借梦里的模样找到了那个小镇的名字。哈尔施塔特。

打定了主意之后他拉上窗帘,回到了床上。但这次他翻来覆去无法入眠,艰难地睡着了之后梦境依旧混乱而悲伤。萨列里梦见爱人发了疯,自己于是踏上了寻找他的旅途,几乎走遍了欧洲。

 

2

他把这个梦从一月做到了十二月,冬天到了另一个冬天。

莫扎特和往日一样,试图通过逃避睡眠来逃避梦境。不止一个人劝过他不止一次这对身体不好,他当然知道,事实上他已经发起了高烧——但他只是太不想再回到那些梦境里去了。

他借助工作来让自己保持清醒,但这在三十六个小时没合眼还发着烧的情况下也没什么用处了,尤其是南妮尔没收了他所有的功能性饮料之后。他睡过去的时候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他在一辆马车里晃悠着,他还是冷,但身上有厚重的毯子裹了无数层。是那个黑发的人帮他裹紧毯子,还帮他扶防风带。他抓着对方张嘴就表白,对方平静地给出肯定的回答,手指温暖。

这都是怎么回事……莫扎特觉得自己怕不是真的疯了。他就看着这样的画面慢慢地流淌过去,不断地重复着;隔一会儿对方就要给他裹裹毯子,自己就抓住他再告白一次,然后他再答应一次。支离破碎的闪烁和跳跃都没有了,这个场景像是恒久的安静的河。究竟什么时候他们可以这么祥和了?这也是他的梦能有的样子?

画面最终定格在一个昏暗的房间。空气里全是烛烟与酒气。他靠在黑发人的怀里,死死拽着他的衣服。

带我走。自己说。

莫扎特这下不得不惊醒了。

 

莫扎特趴在书桌上睁开了眼睛。他还烧着,加上睡眠太少,整个人都还昏昏沉沉的,但他近一年来头一次心里如此平静。

旁边窗户的窗帘没有拉,莫扎特眨了眨眼睛,意识到下雪了。他跌跌撞撞地跑到窗边去,昂头看大雪落下,旋转着的雪花让他感到一阵眩晕,那眩晕几近幸福。

我要去找他。莫扎特模模糊糊地这么想着,他得弄懂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梦里的人不在他身边,那他就自己带自己走。

打定了主意之后他拉上窗帘,回到了床上。这次他没抵抗,也实在是困了,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梦境依然平静而温馨。那辆马车一路向前,呼啸的冷风都被挡在外面。

 

3

萨列里被那些梦折磨得近一年来头一次眼圈发黑。第二天他直接给学院请了年假,片刻不耽误地拎包踏上了火车——要说他心里其实对此期待已久了。

哈尔施塔特并不太远,火车三个小时的工夫。中间萨列里接了一个达·蓬特大呼小叫的电话,等下车之后他就面对着那片湖了。

萨列里恍惚了很久,他的梦里实在有太多关于这个湖的场景了,他们一起在湖边喂天鹅,他用爱和春意给他编织黄金的冠冕,他们一起在湖上泛舟……他们进了那个阴森的人骨教堂。萨列里就这么错过了班车。他犹豫了一下,干脆转身直接向人骨教堂过去。

 

“抱歉,先生。”人骨教堂门口有工人拦住了他,“现在游客不得入内。”

萨列里抬头看着教堂外墙上附着着的脚手架:“这是怎么了?”

“前一阵子下雨,屋顶又漏了。”维修工扶了扶帽子,“毕竟老房子了,年年都得来这么一两次。问题不大,只是您这几天恐怕不能进去了。您还是回镇上去吧,下一班车快到了。”

“……好的。”萨列里只能这么答应,心里升起一种沉重的不祥预感。

 

他坐下一班车到了湖对岸,终于真正地进入了这座小镇。眼前和梦里依稀相似的街道让他安了些心。萨列里沿着梦境走过去,右手边的第七栋,就该是我们的家……

萨列里看着眼前的四层楼和旅馆大堂发愣。

“住旅馆吗,先生?”门里有个姑娘招呼他。

萨列里才惊醒似的,他定了定神走进去,还有点不可置信:“这里是旅馆?”

“如您所见,格鲁纳西莫旅馆为您服务。”姑娘保持了良好的职业素养。

“……住两晚。”

在姑娘整理手续的时候,萨列里靠在柜台上整理自己的思绪。最后姑娘抬起头,递给他一张房卡:“好了,您的房间是409号。”

“……我问一下,”萨列里接过房卡的时候问,“这里原本的房子呢?”

姑娘显得很困惑:“我不知道什么原本的房子……我们旅馆已经在这里五十多年了。”

萨列里固执地没有乘电梯,而选择了走楼梯上楼。他还希望能找到哪怕一丝丝熟悉的痕迹,但是没有,房子的格局彻底不同,这栋四层楼是新建的而不是改建的。最后他到了四楼,住在了自己梦境里上空几米的地方。

当天晚上萨列里依旧在梦里进行着无望的旅行。米兰到慕尼黑,巴黎到法兰克福——用马车!他的行程匆忙而疲累,寻觅无望又无果。萨列里在凌晨再次惊醒,感觉身体像是在不停坠落。

 

3

高烧加上睡眠不足,莫扎特睡了整整一天。当然另外一个原因是那些突然变得美好的梦。梦里他们两个住在一起,气氛暧昧得让莫扎特偶尔蹦出来的现实意识都在疑惑为什么他们俩还没有滚到一起。然而越看下去莫扎特也不得不承认,滚不滚到一起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了。他们铁定是彼此相爱的,这还不够吗?连之前那些可怕的噩梦,莫扎特都一下子理解了——那都是因为爱得至深。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莫扎特感觉前所未有地神清气爽。烧当然已经退了,而梦境没有带给他痛苦,反而是给了他甜蜜的爱情滋润,这种事情太过久违——不,应该说就从未发生过!他跳下床,按亮书桌上前一天待机了的电脑,打开了搜索引擎。他想了想关键词,以前的噩梦里提到过维也纳……

莫扎特没费任何力气就找到了安东尼奥·萨列里,维也纳音乐与表演艺术大学一系的教授,学校历史上最年轻的教授之一。莫扎特看着屏幕里萨列里身穿黑色礼服现场指挥乐团的照片,脑子里好像突然有另一个自己的声音和自己一起尖叫,就是他!不会错了,就是他!

南妮尔打开房门的时候吃了一惊。虽然她高兴看到弟弟起床之后精力充沛而不是萎靡不振,但这反差未免也太大了点:“沃尔夫冈,你在干什么?”

“我要去维也纳!”莫扎特唰地一声拉上旅行箱拉链。

南妮尔开始真切地怀疑他是不是烧坏了脑子。

 

莫扎特本以为万无一失,谁知道出师不利。

当他按着学校官网上的说明风风火火地找到萨列里的办公室的时候,里面只有个学生助理跟他大眼瞪小眼。他满腔爱意就这么被堵了回去——助理告诉他,萨列里前一天就请了一周的年假走了,不知道去哪里。

莫扎特茫然地拖着行李箱往外走,琢磨着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这时候他身边经过了一个人,这个人本来已经跟他擦肩而过了,回头看了他两眼,想了想,特地跑回来拉住他:“嘿,你是不是……youtube上那个WAM?”

“是的,正是我!”莫扎特很有点高兴,维也纳音乐与表演艺术大学里都有人认识自己!

“不,严格来说我不是这个学校的……总之我在网上看过你的视频,我觉得你特别棒!”这个人——达·蓬特——激动地跟他握手。

两个人聊起莫扎特之前的作品,越说越投机,干脆拖着箱子到旁边找了长椅坐下。达·蓬特惊叹于莫扎特的才华,而莫扎特也意外地发现这个人的音乐素养虽然算不上多专业,但可算见识广博。两个人聊着聊着,最后就问到莫扎特为什么来这里。

“您可能不会理解。”莫扎特笑着说,“哦不,作为一位作家,我希望您能理解——我来这里找一个我梦里的爱人。”

“……”对于听了快一年萨列里的梦的达·蓬特来说,这个套路着实有点太过眼熟,“如果您指的不是‘梦中情人’的话……您要找的人,不会刚好叫萨列里吧?!”

 

4

第二天萨列里早早起床了,天光对于难以入睡的人来讲实乃恩赐。但他甚至无心欣赏早晨的好风景,在旅馆简单吃过早饭之后就找去了梦境里的教堂。

所幸晨祷的人们都一样起得早。萨列里顺利进入教堂的时候还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还怕教堂会和人骨教堂一样无法入内。但他看到管风琴的时候就又笑不出来了。

这时候教堂里的人还不多,萨列里可以近距离地观察管风琴——然而也不能多近,黄铜栏杆中间连着红色天鹅绒粗绳,把管风琴挡在了后面,让它变得华丽而死气沉沉。萨列里只能贴着围栏外观察,尽管如此他也看出有几个音栓都快要锈死了。

“这是怎么……”萨列里忍不住皱眉抱怨了一句。

“世界文化遗产!”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一个老头一巴掌拍到他肩膀上,“这就是世界文化遗产!”

萨列里吓了一跳,觉得有些尴尬。他的确对此不满,但更无心和人探讨遗产制度。他刚准备离开,注意到老头的年龄之老后,突然有了个想法。

“先生,”萨列里说,“我能问您个问题吗?——那边那座四层楼的旅馆,之前的房子哪里去了?”

 

萨列里顺着那条走出小镇的路慢慢地走。他一路走得尽可能慢了,走走停停,想着梦境里的每情每景。路上还特地拐去找了个还营业的花店,进去买了束盛开的浅紫色银莲花。他带着花再折回路上,接着往下慢慢走,到小镇边界的时候是中午了。他手里拿着花,看着眼前一直延伸下去的公路,望眼欲穿。

虽然中午阳光不错,但毕竟是十二月的冬天,银莲花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很快开始打蔫。萨列里看着已经开始不再美丽的花瓣,觉得自己傻得透顶。你在这里等什么?他对自己说,你还指望有个美丽的姑娘坐着出租车出现吗?你还指望她见证你们两个的婚礼吗?你听到那个老头说的了,之前的房子在一百多年前的一个冬天被雪压塌了,没人修缮,慢慢地就成了一片空地,直到五十多年前盖起旅馆。这里没有任何痕迹了,放弃吧。

萨列里把花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自己沿原路返回。路上随便找了个餐厅进去吃饭,点的招牌菜是什么萨列里都没有在意,反正不是土豆肉排和奶油汁炖冷芜菁。其实那菜肴应该味道很好,但萨列里无心品尝,就完全味同嚼蜡。

下午他想了想,还是又去了湖边。他想租条小船去湖上,到了湖边才想起湖是冻着的——过于美好的梦境总让他不记得现实。船划不成,但萨列里看到有不少人在冰钓,很多都是一家几口在一起搭一个小帐篷,温暖的水汽从里面冒出来。

那些鱼就是从湖里钓上来的。萨列里在心里说。

 

他在湖边待到天色发暗,才觉得自己实在很冷了。他回了旅馆,在旅馆吃了晚饭,还是味同嚼蜡。

晚上的梦里,他的寻找终于到了尾声——他找到了一座小镇,小镇里有一座极华美的修道院。他在那里找到了他金发的爱人,不是在里面,是在旁边的监牢病房。他的爱人已形同枯槁。在卡农的旋律里他的刀带走他爱人的生命,他头上繁星满天。

他这一个梦做了许久,萨列里挣扎着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很早了。窗外温暖的冬日阳光正好,仿佛他的爱人随时都会回来。他的泪水忽然就涌出来。

这不只是他寻找的结局,他看见了他们整个故事的结局。

他在床上坐了半个小时,才让自己稍微冷静下来。现在是21世纪了,他对自己说。你要做的是去找到他。你现在知道要去哪里找他了。

 

4

哈尔施塔特——莫扎特从达·蓬特那里得到了这个名字。然而直到他跳上火车才意识到,该死的,我怎么会完全忘了留他们的联系方式的?我干嘛不直接管他要萨列里的手机号码呢!

懊悔倒也没有持续多久,骨子里的艺术家天性让他觉得这样更浪漫些。而且当他下了火车看到那个湖,他就觉得当真值了——他在他第一个平静的梦境里看见过这个景色,马车上一闪而过的冻湖。他还记得梦里的自己在快病死的状态下都强烈地想看看,而现在他看到了……果然很美,像是嵌在山岭间的宝石。

当然了,他在梦里看见闪过更多次的,是湖上的阴风冷雨。然后旁边的人骨教堂里就是利刃鲜血……莫扎特看了一眼人骨教堂,不了,谢谢。

他坐了班车直接到镇子里去。下车之后莫扎特一眼认出了美梦里他们无数次走过的路,他迫不及待地沿着梦境走过去,右手边的第七栋,就该是我们的家……

莫扎特看着眼前的四层楼和旅馆大堂,吐了吐舌头。

“住旅馆吗,先生?”门里有个姑娘招呼他。

“住!”莫扎特拖着箱子进去了,“住一晚。”

“好的,我们一晚的价格是……”

“等一下等一下,”莫扎特掏出手机,点开萨列里的照片,“我问一下,这个人有没有来过?”

照片上萨列里的礼服似乎给姑娘的辨认增添了一点难度,但她还是很快认出:“有的,这位先生前天来了之后住了两晚,今天上午刚走。”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

“他问这里之前的房子……”

是的,就是他,莫扎特正走着他走过的路,他们的身影在这里重叠——天,或许早在好多地方重叠了,比如火车上码头上班车上——但是偏偏,他们就这么又错过了。只差半天。

“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不、不知道。”姑娘看上去有点惊慌。

莫扎特猜多半是自己又想哭又想笑的表情吓到了她,于是赶紧镇定了一下:“……请给我他住的房间,谢谢。”

 

当天晚上莫扎特的梦没有那么美好。当然也没有之前那么可怕,只是很孤独。他梦见自己一个人漂泊着,从瓦塞堡到博洛尼亚,从莱比锡到德勒斯顿……他是按自己的意愿在旅行,他乐于见到不同的人们,可是在欢笑和歌舞之后总有思念和爱萦绕不去。他于是写信,写很多很多的信,它们的开头都是“亲爱的安东尼奥”,结尾全作“你的沃尔夫冈”。但他不敢寄。

他最后把那些信寄出去了吗?没有的话未免太可惜了。但是他不知道了,他的梦境越来越断片——不是说像最开始一样闪回,而好像就是有些东西不记得了,像是真正的梦一样抓不住了。

最后他梦见华美的建筑,然后就面对着铁栏杆的门,只知道自己想要回维也纳。

莫扎特从梦里醒来的时候只感到空落落的茫然。为什么?他们明明相爱。

但至少他知道萨列里去哪里了。

 

第二天离开之前,莫扎特去教堂看了看。那是他那一天的美梦里让他记忆犹新的地方。

“锈了……”莫扎特站在栏杆外面,拼命地往里伸头看。

“我就说!”旁边老头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这就是世界文化遗产!”

于是莫扎特知道了他们房子的命运,知道了萨列里也曾来过这里,在他同样的位置发出同样的惋惜。

虽然仿佛很浪漫,但我还是更希望能见到您。莫扎特拖着行李登上火车的时候这样想。

 

5

萨列里向自己的右边看,视线穿过玻璃窗落在华美的修道院上。习惯性点的摩卡放在桌子上,一口没动。

梅尔克修道院如今是个著名旅游景点了,所以萨列里能从梦里认出它来,找到这里。萨列里收回视线,落在那杯摩卡上。由于太长时间没动,奶泡已经消融了不少,巧克力酱的花纹也模糊了,一点也不好看。萨列里只是不敢看左边。

他左边的那块小小空地,就是他梦里的爱人死去的地方。

咖啡馆里的背景音乐突然变成了卡农。是的,舒缓轻柔,很适合在咖啡馆里播放。但这在他听来比惊雷更令人震悚,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梦里他在爱人的铁窗外背对着他拉这首曲子,如同亲手将他送去死亡的彼岸。

他看着杯子里一团棕色的混沌,想,怎么办呢。自己要第二次永远地失去他了。

萨列里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他只是想,这就是我梦里最后一次见到他的地方,但是这里也没有他。他发狠地想,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他不在这里,我找不到他了……

说到底,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存在吗?那个金发的精灵,那个骄傲的天才,那个甜美的情人,那个至死都深爱着我的人——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存在吗,除了我心中这对他的深爱之外?

没有。哪怕是我做了一年的、勾勒到每个细节、看上去真实无比的梦,也没能留下任何痕迹。

他把脸埋在手里。

最后结账离开的时候,萨列里用一个很别扭的姿势走出去。他不想踩到地上爱人的尸体。

 

他差不多可以回维也纳去接受达·蓬特的嘲笑了。萨列里站在咖啡馆门外想。

但在那之前,他还有个地方想去。

 

5

莫扎特着实费了不少劲才找到那家咖啡馆。

一眼判断出那华美建筑是梅尔克修道院或许不难,毕竟它名声在外;但要从那么一眼判断出自己的位置可就难了。最终让莫扎特确定是这一家的,还是萨列里的照片。

“是的,这位先生昨天来过,”服务生说,“他在那个位置坐了一下午,哭了好久……”

莫扎特坐到萨列里前一天坐的位置,点了杯意式浓缩。他不喜欢喝苦的,他只是突然想起萨列里是意大利人。

 

意式浓缩端上来之后莫扎特尝了一口,果然很苦。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把它放下了,不打算再碰它第二下。

萨列里为什么坐在这里?他为什么而哭?莫扎特向右边看过去,看到华美的修道院。但这又不能说明什么,这条街所有的咖啡馆都能看到修道院。

莫扎特想不明白。他觉得自己有点累了,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他这几天的确奔波就没有停下来过。让我休息一下,他趴在桌子上想,睡一会儿……

 

他梦见了后来的事情。

铁窗外萨列里的琴声唤醒了他,他们最后一次拥有了彼此。长年以来他头一次安下了心,他愉悦而幸福。他在爱人的音乐结束后、在爱人的爱里,用爱人的利刃和爱人永远告别。

莫扎特挣扎着醒来的时候,旁边的服务生看上去惊恐得要拨打急救电话了。他摆手向她示意不需要,但也就只能摆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张张嘴,忽然意识到咖啡馆里的背景音乐放着卡农,眼泪就噼里啪啦地掉下来。

他很狼狈地伸手去抹,然而怎么也抹不完。窗外午后的阳光正好,好像萨列里不过是暂时出门离开。他听着卡农想,我最后能不能追上您呢?我还能见到用这世界上所有痛苦和所有甜蜜爱着我的您吗?

我可是在知道爱的甜蜜之前先知道了痛苦,我不会让那一切再次发生了。那您呢?您会在结局等我吗?

 

莫扎特终于想起世界上还有纸巾这种东西。他抓过桌上的纸巾终于把眼泪擦干净了,扔下钱就冲出了咖啡馆。他不能耽搁一分一秒了。

 

6

那不勒斯。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这里了。萨列里在海边面无表情地转了一圈,面无表情地买了份冰淇淋,面无表情地吃完,面无表情地回到旅馆。他找了个看阳光海岸视野极好的旅馆。他觉得自己一定是那不勒斯所有游客里最异类的那一个。

他不是完全没有被这美景打动,阳光海岸的力量能跨越一切藩篱击中人心,它就是“完美的希望”的代名词。

只是他总忘不掉第一次见到的爱人悲伤的样子,他说我们永远也到不了那个洒满阳光的海岸。

萨列里执念地要到这里来,到这阳光海岸。可是他一个人到了,能做的只有凭吊。

 

晚上萨列里又做梦了。

这一次的梦和以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样。这个梦里没有他的爱人,只有他自己,面对着衰老枯朽、得了失智症的他自己。

“你找到他了吗?”老萨列里坐在轮椅里颤巍巍地对他说,“你找到他了吗?”

“没有。”萨列里站在他对面,第一次在梦境里自己说话了,“我找不到他。”

“你要去找他!”老萨列里击打着轮椅扶手喊起来,“你要去找他!他在修道院!你要去找他,你快去找他……你不能让他一个人待在那里……”

“我知道!我也不想让他一个人!”萨列里也喊起来了,他也快要崩溃了,“但是他不在修道院!”

“他怎么会不在修道院!”老萨列里耻笑他。

“我不知道!!”萨列里大吼。

老萨列里像是被他吓着了,瞪着他没有说话。萨列里喊完之后也失去了力气,他跪下来,伏在年老的自己的腿上,像是依赖父亲。

“……我到处都找过了,可是我找不到他……”萨列里喃喃地说,说给自己听,“都几百年过去了,世界不一样了,他的任何疾病都不是问题……我下定决心要跟他在一起,什么都能解决,可是我找不到他怎么办呢……”

老萨列里还是沉默着。萨列里从他腿上抬起头,和他对视,他像是才见到萨列里这个人似的。

“你找到他了吗?”他用第一次问一样的语气,“你快去找他!”

萨列里知道这是失智症的结果。他甚至不记得刚刚讨论过这个问题,只记得自己要去找他。可找不到他怎么办呢?萨列里很绝望。他不在这里,我找不到他了。

然后萨列里就惊醒了。

 

相比以前的梦境都像是回忆,这个梦境像是一种指引,甚至一种微妙的预言。萨列里不知道它代表着什么,只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无法入眠。

他决定出门走走。于是他穿上外套,打开房门。

 

7

那不勒斯。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这里了——好吧,上一次来的时候还太小,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或许可以算第一次也说不定。尽管如此莫扎特也没工夫去看阳光海岸,他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舟车劳顿,他要先住下再说。

他找了个看阳光海岸视野极好的旅馆。虽然大晚上的也看不出什么来。莫扎特办理完入住之后强撑着爬楼梯,然后把自己甩在了床上。他指望疲惫能让他睡个好觉。

 

然而莫扎特又做梦了。

这一次的梦和以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样。这个梦里没有萨列里,只有他自己,面对着疯疯癫癫、已经死了的他自己。

“你见到他了吗?”亡灵莫扎特飘在他对面,“你见到他了吗?”

“没有。”莫扎特说,“我们总在错过。”

“是,我们总在错过,你说得太对了,该死的对。”亡灵莫扎特笑着给他鼓掌,脸色突然一变,“可是你怎么能说得这么对?这不行这不能再发生……你得让他找到你。”

“我也希望不再发生,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们就是总会那么刚巧错过去,明明我一路都追在他后面!”莫扎特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了——对,他的精神状态从来都不怎么好,“这是报应么?因为他上辈子被我的幻影困扰?我想见他,想得发疯,可是就是见不到他!”

亡灵莫扎特的胸口突然开始滴血。原因是那里插着一把小刀,像是从一开始就在那里一样。

“不要发疯。你得见他,你不能疯,发疯不好。你得让他找到你。”亡灵莫扎特把刀了拔出来,那里不再滴血了,因为他已经死了。他把刀塞到莫扎特的手里:“你得让他找到你,听见了吗?”

什么叫“让他找到我”?明明我一直追着他跑都追不上。莫扎特觉得自己可能也真的要被逼疯了,但他忽然认出了手里的那把刀。

然后莫扎特就惊醒了。

 

相比以前的梦境都像是回忆,这个梦境像是一种指引,甚至一种微妙的预言。莫扎特不知道它想说什么,只知道自己无论如何睡不着了。

他决定出门走走。于是他穿上外套,打开房门。

 

8

萨列里住在这家旅馆二层的最左边。

莫扎特住在这家旅馆二层的最右边。

楼梯在中间。

 

萨列里边想着自己的那个梦边往前走。他想着年老的自己,得了失智症之后什么都能忘记,只记得不惜一切也要找到爱着的那个人。

莫扎特边想着自己的那个梦边往前走。他想着死后的自己,疯了之后连说话都颠三倒四,只记得还想要再见到爱着的那个人。

 

萨列里想着自己的爱人。我爱他,但他可能根本并不存在。

莫扎特想着自己的爱人。他爱我,但我可能永远见不到他。

 

萨列里才发现对面还有个人。是为什么也夜不能寐?

莫扎特才发现对面还有个人。或许可以一起喝一杯。

他们忽然觉得对面人的身形有点眼熟。跟梦里见过无数次的人如此相似。

 

再往前一步。再一步。再一步。

就好像曾经一步一步走出去的世界,如今一步一步重新合二为一。

就好像曾经一味向前逃离的东西,如今回头全得挽回。

最终。

他们在楼梯口就那么自然而然地面对着面,像是几百年前就约定好在此重逢。

头顶黑暗天花板,全成璀璨星空。

卡农在结局终于相遇。

 

“我们明天就去阳光海岸吧。”

“好啊。”

 

 

 

 

 

 ——————————————————————————————

“你找到他了吗?”

“是的,我找到他了,在洒满阳光的海岸。”

“你们终于到达了那里吗?”

“不,这里不是终点。这里是我们的起点。”


————FIN————

应梨的要求,强行HE的番外。

标题的含义是,他们共同梦见同样的梦境(12月5日)算第一天,他们在那不勒斯见面是第六天(我为此专门排了个时间表,差点以为自己在写时刻表诡计)。

通宵一晚上写完的,大半夜的把《在第三十六年》翻来覆去地看,把那几个地方搜了个遍,写到最后loop着卡农反反复复地看正文结尾,觉得自己也快死过去了。

我也是难得这么舍己为人一次。说要给她写G的时候就要来了全文看,然后半夜两点半虐得在床上坐起来哭。然而我当时可没有个甜的番外治愈啊,她连她的那个现代AU都没给我看……

所以这个充满希望的HE是给大家的,被梨盖章了,它是正文的延续,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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