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华

I'll keep your voice forever here

【摇滚莫扎特】【萨莫】The musician's bodyguard

※电影The hitman's bodyguard(金牌保镖)AU

※剧情基本按电影走,不想被剧透的慎入

※傻白甜,OOC,糖预警




1

萨列里是一个保镖。

3A级别,拳打克格勃脚踢摩萨德,拒过MI6也拒过CIA,一个人就是铜墙铁壁的那种。

“我真的是太有安全感了,大师!”他的最新一个客户莫扎特这么说,眼睛晶晶亮。

萨列里:“……”

萨列里:“我不是,我没有。”

萨列里看旁边的达蓬特:“你这么跟他说的?你来吧我不干了。”

达蓬特冲着莫扎特跺脚:“都说了他傲娇你别夸他夸这么狠!”

莫扎特委屈:“我已经很收敛了。”

萨列里冷冷瞟过去,结果一个不慎差点崴了眼睛。这种表情怎么会被允许存在于世界上的?!把里面的可爱提纯一下,别说广岛长崎了,能核平五个本州岛的人,每个人死的时候都一脸幸福。

一早清楚自己性向的萨列里有种微妙的大事不妙的预感,各种方面的。

 

2

“只是一个音乐家,”萨列里问达蓬特,“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INTERPOL的人我信不过。”达蓬特大度地拍拍他的肩膀,“反正你也很闲嘛。”

“INTERPOL你信不过……什么情况?!”

“不能久留,我先走啦,”达蓬特的笑容里多少掺进一点阴霾,“你问他自己吧。回见!”

达蓬特闪身从安全屋离开了,一眨眼就没了影。

萨列里回头,看见在原地蹦了两蹦提裤子的莫扎特。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需要3A级的保镖吗?”萨列里觉得这个看上去过于天真纯洁(可爱)的年轻人并不靠谱,像被关在笼子里还傻笑的金毛一样,他很怀疑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斯洛文尼亚总理邀请我去给他女儿当钢琴老师的时候被我录下了他种族屠杀的证据。现在只有我能让国际法庭判他死刑,于是他雇的全欧洲最好的杀手跟在我屁股后面要杀我,还得加上他买通的INTERPOL的人。”莫扎特轻快地说,“没办法,谁让他要那么大声地打电话,我可是出了名的耳朵好,这天生的我也没办法好吧。”

萨列里:“……”

大事不妙的预感应验了,萨列里转身开始捶门:“达蓬特!!!你他妈不是说只是个音乐家吗!!!这工作量跟说好的不一样啊你他妈玩我!!!”

 

3

……不,萨列里并没有真的这么干。

这动静太大了,会惊动潜在的敌人;而且萨列里一向行事缜密,任何工作都会事先计划得滴水不漏。所以三个小时前达蓬特联系他的时候,尽管他对着维基百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一个音乐家能让达蓬特这么紧急,也想到了万一是有什么变态富豪想砍了他手去收藏的可能性,习惯性地做了全套规划。

别怪萨列里脑洞大,毕竟这可是年仅二十五岁就被称为国宝级的音乐家啊。要是再搭配点戏剧化的人生,比如英年早逝什么的,一跃成为人类级都是很可能的。

——是的,萨列里对音乐颇有造诣。当年曾有一次他所在的公司要保护一位出席音乐会的大佬的安全,算来算去舞台上的角度没法配备人的话太危险,于是萨列里练了一个月之后自己上台了。结果也不知道那位放出话的杀手是知难而退了还是怎么着,到他演奏完了整场三个小时也没有出现;反而是萨列里博得了满堂喝彩,大佬的夫人眼泪汪汪地握着他的手管他叫大师,导致大佬在旁边面色不善虎视眈眈。精神高度紧张了一晚上的萨列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险些昏厥;身后同僚笑倒一片,从此开始管他叫大师——没错,这种破事都能发生,也是导致萨列里脑洞大的原因之一。

“我们走吧,大师?”莫扎特把鞋带也绑好了,背着单肩包,温顺乖巧地看着他,看上去跟个要春游的学生一样。

萨列里在心里对达蓬特骂完一圈娘,面对莫扎特,心里柔软地哀叹了一声。至少这孩子养眼,比他平时保护的肥头大耳的大佬们强多了,知足吧。

然而还没等他张口交代一点注意事项房子外面就爆炸了,三梭子子弹从不同角度扫过来。

萨列里扑倒莫扎特的时候心里真的没半点旖旎,满脑子都是达蓬特的先祖们。还是命重要啊!!

然而莫扎特在他怀里眨眼睛,像白色浅沙滩上阳光照进碧蓝海水一样透亮。萨列里意识到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还分了心去看他的眼睛的时候,觉得另一个方面的大事不妙的预感可能也要应验了。

 

4

门口两个,楼梯间五个,车旁边三个。十个,他撂倒了十个人,才勉强带着莫扎特坐进了车里开始跑路。萨列里面色很阴沉,这次工作的强度超过了他预计。

莫扎特坐在副驾驶上小声说:“有人说过您看上去更像个杀手吗?”

遵纪守法了一辈子然而还真的经常被这么说的萨列里差点背过气去。他打死都不会告诉莫扎特,好几次他的客户看见他还以为是杀手于是吓到尖叫,举枪的举刀的举平底锅的都有。

“没有。”萨列里沉着气对他说,“我现在需要重新规划一下我们的路线,请您尽量保持安静。”

莫扎特对此的回答是:“那我给您吹个曲子吧。”说完从包里摸出个口琴。

“……???”萨列里百忙之中看了他一眼,“您对‘安静’有什么误解??”

“他们都说我的曲子可神奇了,能让奶牛多产奶还能让胎儿变聪明。”莫扎特挺胸。

您是觉得我是奶牛还是孕妇……萨列里手一歪,车在路上划了个S形,完美地被拍下牌照。

萨列里阴沉着脸一脚刹车停在路边,下车打开副驾驶薅着莫扎特的领子把他拎出来,然后用了三十秒打开旁边另一辆车的车门:“请。”

莫扎特像举着榔头一样举着口琴,一脸懵逼。

萨列里把他温柔而用力地按了进去,然后自己绕到另一边驾驶位,上车打火走人。

莫扎特贴在车门上瑟瑟发抖:“您真的不是反派?我怀疑您其实是来绑架我的。”

“……”萨列里举起自己的3A级安全保护人员证件戳到他脸上。

“那为了证明这一点,您要让我吹曲子。”莫扎特举起自己的口琴戳到他脸上。

萨列里默默地让自己的鼻孔远离了那个危险的尖端。

莫扎特把这视为他默认了,得意地笑着把口琴在指尖转了一圈,横回自己嘴边。

 

他吹奏出的是满天的星星。活泼可爱俏皮,辉煌闪耀璀璨。古往今来整个地球上所有文艺作品中出现的星星全都坠在座无虚席的剧院里,然后被他把整个金色大厅收进这支小小口琴。

要了命了,这还规划个头的路线。在这样的音乐里萨列里的思维根本无法停留在这乱七八糟的尘世间。

“……您,”萨列里挣扎着说话,心想这是为了保住他们两个的命,“请保持安静。”

音乐戛然而止,星星四散熄灭。萨列里有点于心不忍地看了一眼,莫扎特还停留在吹口琴的姿势,手挡了半边脸,露出的眼神愈发无辜。

“……抱歉。”他把口琴放下了,声音显得无敌委屈。

萨列里根本不敢看他。安全驾驶,安全驾驶,他对自己说。他想解释一下——等等,为什么要解释?客户不听话还成了他的错了?于是他没有开口,在脑内规划起路线。

不知道是不是莫扎特的音乐真的有魔力,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前所未有地好使,没几分钟就想好了去路。想好了路线,他觉得一切回到计划了,就把安全驾驶给忘了,看了旁边安静的莫扎特一眼。

于是继五个本州岛被核平之后,萨列里心里又炸了十二个切尔诺贝利。

没有人能对他的这个表情无动于衷,没有人。萨列里地图炮了七十亿人来给自己找借口才张嘴:“我……”

车就在这一秒被火箭筒掀了。

 

5

萨列里靠着高超的车技和很不少的运气才让他俩都没死在车里。他艰难地从底盘朝天的车里爬出来,赶紧去把莫扎特拽了出来。在车后面躲起来摸枪的工夫,后面一辆车吱地一声停下就开始火力压制了。

萨列里试着回了两枪,但对方不只一个人,他独木实在难支。正在他觉得要完的时候,莫扎特向他挥手:“给我一把。”

“?!”

“放心不会打着您的!”莫扎特着急喊,正经得可怕。

萨列里犹豫了一下,向他的表情妥协了,他相信有这样表情的人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于是他递过去一把枪:“我数到3我们一起开枪,您随便开枪形成火力压制就好。1……”

莫扎特探身出去,三声枪响,世界安静了。

萨列里:“……………………?!”

莫扎特装模作样地吹了吹枪口不存在的硝烟,向他咧嘴一笑:“刚才那个机会实在太好啦。”

 

“所以您……”

“我姐姐说,音乐家要多才多艺。”

“但是您……”

“我爸爸说,在外面要保护自己。”

“然而您……”

“您想想看,刽子手请我当音乐老师。”

“……”

“您还有什么想问的?”

“您没等我数到3!您知不知道要服从保镖的计划?!”萨列里劈手夺过他的枪。

“……”

莫扎特也是被他搞懵了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愣愣地跟着萨列里坐上了杀手们开来的车才想到回复。

“我还以为,”莫扎特说,“我的存在就已经是在您的计划外了呢。”

萨列里打火的手抖了一下。他不由自主地看过去,莫扎特脸上只有平静,好像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理性客观中立。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他想。竟然能明确知道自己是别人生命里的奇迹。

 

6

他们开着车在夜路上奔驰。莫扎特睡了一阵子,醒了之后没待多久就跟多动症犯了一样。

“无聊。”他嘟囔,口琴在指尖转。

萨列里瞥了他一眼:“为什么是口琴?”

莫扎特像终于找到了好玩的游戏似的,声音简直是在欢呼:“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

……不是您说无聊的吗。萨列里刚想说“那算了”,莫扎特已经抢先一步回答了。

“我的确是想带小提琴来着。”莫扎特把口琴在手里扔起来又接住,不满地挥了挥,“但是INTERPOL不让我带更大的了,我爸也说怕琴坏了——这太过分了!您听说过哪个顶尖的音乐家专精口琴?!我都不怎么会吹!”

“……不,我觉得他们说得很有道理。”萨列里真情实感地说。

莫扎特哼了一声,把口琴揣进兜里:“该我问您了。您为什么会做保镖?达蓬特先生对我说的那些,拳打克格勃脚踢摩萨德我不知道,您拒过MI6也拒过CIA应该是真的。”

萨列里沉默了一小会儿。他其实可以拒绝回答这突然变得深沉的问题的。

“我猜是因为,我只想毫无顾忌地去保护别人。”萨列里说,“至于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个,我也不知道。”

莫扎特的表情一点一点化开,看上去就像吃到蜂蜜的小熊一样幸福。

“您果然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说,像是想把自己的心捧给他。

 

7

他们开到了港口,渡海前往阿姆斯特丹,之后再驱车前往海牙。到了阿姆斯特丹就胜利在望了,离法庭规定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窗外阳光明媚,莫扎特像度假的孩子一样兴致勃勃地看窗外,萨列里的心情不由得也放松了一点。

“停车!”莫扎特突然拍着车门大喊。

“?!”萨列里条件反射地一脚刹车,神经紧绷到发疼,两秒钟内打开手枪保险,“怎么?!”

莫扎特打开车门跳了下去,愉快地奔向——萨列里有点崩溃,究竟谁他妈在街角放了台钢琴?!这算什么,行为艺术?!

萨列里把车停到路边,扶着额头走过去:“莫扎特,这不行。”

莫扎特五秒钟内弹了三个八度的流畅音阶,很满意这台钢琴的音准:“我们不是还有两个小时吗?就弹十分钟!”

“太危险了。您这样目标太明显了。”

“我已经三十六个小时没摸到口琴之外的乐器了……”莫扎特抬头看看他,可怜巴巴,“我想让您听听……”

一个美好得不称凡尘的人可怜地请求你让他满足你的愿望。

萨列里是怎么也说不出阻止了,莫扎特看了他五秒觉得他默认了,于是高兴地回头敲打起键盘。

——是的,他说得对,其实他相比之下并不擅长口琴。萨列里听他吹口琴的时候还能开车,现在听他的钢琴演奏,几乎站都站不稳。人们常说某些优秀的艺术家是受了神明眷顾,而他——一定要称他为神的爱子,神的化身,神行于地面上证明自己存在的意旨——他是和神等高的存在。他的音乐衬得上古往今来所有帝王的黄金与荣耀,也配得起伴随而来的鲜血和杀戮;他的音乐迎接所有灵魂的生命,也让另一些人情愿为此召唤死亡。他值得一部史诗。

他晃了晃头,努力让自己不要就此死在这台钢琴前莫扎特的牛仔裤下,为此不得不告诫了自己十遍他们还处在危险中。等他一抬头,就看见聚拢过来的围观人群中有一个人,一脸阴沉地在对右手腕上通讯器说着什么。

乐神自己还沉浸在他黑白键盘的神界里。萨列里看了他一眼,消失在人群里。

 

十分钟——准确地说是十一分钟零十七秒之后,莫扎特终于弹出结尾的和弦重音。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停留了三秒让尾音悠悠地转完,然后才高高一抬手仰头。

围观的人群爆发出真情实感的欢呼和掌声。莫扎特起身向人群鞠躬致谢,得意地问站在他斜后面的萨列里:“怎么样,大师?”

“……美妙。”萨列里也向他稍微弯了一下腰致意,然后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但我们必须得走了。要是在这里开起签名会您就等死吧。”

萨列里拽着他挤出去,人群一片遗憾之声。

“下一次,”莫扎特没走出去几步就对他说,“我会让您听完全曲的。”

“……我听完了。”

莫扎特笑了笑,用那只自由的手抹掉了萨列里手腕侧面不起眼的一个小血点:“我就知道您会保护我的。”

 

8

之前的车估计已经被盯上了不能再用,他们得寻找下一个目标。

萨列里和莫扎特漫步在阿姆斯特丹的街道上,阳光明亮轻快,街边的可爱小商店里开着永远开不完的郁金香。在各种交通工具里窝了一天,莫扎特看上去无比高兴能这样走走,他时不时就要停下看看花看看草、跟可爱的姑娘孩子们打招呼,而萨列里就负责一次次把莫扎特拽回来赶紧走。无论如何,莫扎特的性命是他要第一位考虑的。

在他再一次去把莫扎特和两个漂亮姑娘分开的时候,被莫扎特用半分钟就逗得笑得一脸灿烂的姑娘们向他挥手:“你男朋友?”

“别这么问,他不会承认的。”莫扎特向她们挤眼睛。

姑娘们满脸“我懂我懂”心照不宣地点头,萨列里一头青筋地把他拽走了。

……其实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真的很像情侣度假了。天气多好啊。

莫扎特像是看透了他心里所有想法似的,也不生气,收敛了笑嘻嘻地跟在他身边。

 

“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莫扎特回答得非常迅速。

“……您为什么叫我大师?”萨列里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他在意这个问题很久了,最开始他们在安全屋的时候莫扎特就这么叫过他。

“达蓬特先生告诉我的,我觉得非常适合您。”莫扎特回答。

“……?”前半句萨列里倒是猜到了,然而后半句?“我们当时才见面五分钟。”

“哎呀,”莫扎特眨着眼睛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着向他递出一种美好的巧合,像春天里开放的第一枚花苞一样,“这是您第一次见到我,但我可不是第一次见到您了。”

没错,那个萨列里弹了三小时琴的晚上,莫扎特也在那里。他本来对这音乐会毫无兴趣,然而被父亲强行勒令出席,去之前做好了要无聊到想自杀的准备;结果开场发现表演者换了人,对他来说简直是得了天大的乐趣。他立刻开始研究这位他从未见过的钢琴家。

研究结果让他震惊。倒不是说陌生钢琴家的技巧能让他也折服,而是那琴声里有种紧绷的杀气,几乎令他呼吸困难。然而随着演奏的进行,那杀气像是被音乐抚慰了似的一点点融化在音符里,像是冰雪融化成一整个明媚的早春——像是猛虎收敛了獠牙和利爪,探头细嗅蔷薇一样动人。

“我可不觉得那是个普通的音乐家会有的演奏。”莫扎特说,“事实证明,您果然不是什么普通音乐家。您穿着礼服开枪的样子可真帅呀。”

“……”萨列里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觉得自己脑洞还是不够大,没有想到这出破事还能有这样的后续。没错,那天的杀手在沉默了三个小时之后还是动手了,萨列里在千钧一发之际左手一把抱住大佬按倒,右手摸出礼服内衬藏着的手枪回头旋身开火;子弹在四百人头顶飞过大半个音乐厅命中目标,整个用时不到三秒。萨列里确认对方倒下之后自己也僵着动作半天没缓过神来,背后全是冷汗,心想实在侥幸。

他怎么可能知道,在那时那个人们纷纷惊叫奔逃的音乐厅里,有一个莫扎特坐在前排席位上,没叫也没跑,呆呆地看着他,把他定格的动作像照片一样记在了心里,想着他抱着的大佬太丑不称他。

“在确认INTERPOL有内鬼之后,其实是我向达蓬特先生提出请您来做我的保镖的。”莫扎特说了实话,像念一句告白的情诗。

 

“那么该我了。”莫扎特说。

“……您请。”萨列里完全不知道他能问出什么了。

莫扎特看着他的眼睛,柔软地笑着问他:“您会为我挡子弹吗?”

比起客户确认服务内容,这更像是陷入爱情的少女确认情人的心意。这有点太越界了,萨列里无法回答。

“如果计划足够周密,就不会有这个需要。”萨列里只能强行把这个问题扭回工作范畴。

莫扎特很明显不满他这样的回答:“可是人生里总是有意外!万一有意外发生呢?”

“那就是计划还不够周密。我可以计划到不让任何意外发生。”

“那才是不可能的!”莫扎特大声地反驳,“难道您能计划音乐吗?!”

“……那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莫扎特简直要生气了,“音乐和命运没什么不一样!”

“……”萨列里无法反驳了。你怎么能跟乐神争论音乐和命运呢?

莫扎特盯着他。

“……如果我真的不慎让那发生了,”萨列里最后回答说,“我会的。这是对3A级保镖的要求。”

 

9

中间又交了两波火,莫扎特的枪法还是那么好。但这次萨列里看他拿枪的样子总觉得有点别扭,却也说不出自己在意什么。

直到有一枚飞溅的不长眼的流弹弹片出现了。

萨列里十秒之前都还没有注意到它,十秒之后它在萨列里的想象中就像被加了大写加粗高光一样刺眼——他余光看到的是莫扎特惊叫了一声,然后枪掉在了地上。

萨列里的脑子嗡地一声响。接下来的五秒内他可能发挥出了这辈子最高超的射击水平,用三颗子弹解决了四个敌人,然后甩掉枪几乎是踉跄着奔到了莫扎特身边。

莫扎特吐着舌头甩手:“啊,您搞定啦?”

“……”萨列里呆呆地看着他的手。上面没有血,一滴也没有,更别提他想象中的骨断筋折。

“我没事。”莫扎特说,看了一眼掉到地上的枪,“弹片打在枪上了。我没受伤,只是手有点麻。”

萨列里呆呆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地上的枪。的确枪管上有个明显的凹痕,这枪废了,但它保护了全世界的音乐。

“您怎么啦?”莫扎特看出他不对劲了。

“……您没事就好。”萨列里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的下摆,“我们走吧。”

萨列里只是开始痛恨那个刽子手政治家了,连带着这世界上所有已知的未知的潜在的被捕的罪犯一起。他怎么敢——他们怎么敢,逼得这样的一双手拿起枪?它们只应该被用来施舍恩宠,所有的暴力都该自觉退避到三十公里开外,不让哪怕硝烟的一个分子沾染上他。

他意识到自己那一瞬间全身的动脉都要炸开的时候,想的是“他绝不能受伤”。不是客户,不是工作,就只是“他”,好像萨列里有一个什么和他至亲至密的立场说这话似的。

糟糕了。萨列里拽着莫扎特面无表情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的时候心想。他失去指责莫扎特越界的资格了。

 

10

他们终于抵达国际法院门口的时候,距出庭最后期限还有半小时。

萨列里长出一口气,从颇惨不忍睹的车上下来:“走吧,我们到了。”

“您会和我一起进去的吧?”莫扎特也从车上下来,握着单肩包的带子,越过车顶看他。

“直到您踏进法庭为止,都还是我的保护范畴。”萨列里绕过去,握住他的左边上臂,“走吧。”

“……‘踏进法庭为止’?!”莫扎特被他拽得一路小跑,“您难道不……?!呃,不怕法庭里有危险吗?万一那个混蛋想当庭杀我呢……”

“我信任国际法院的安检和法警。”

“但是,那个,万一他们炸法庭呢?!”

“那我还是在外面更安全。”

“……”看他这么铁石心肠,莫扎特又委屈了,“您就不想进来看看我吗?我可……”

萨列里看了他一眼:“您是希望我进去旁听?”

“当然……”

“那么我很乐意。”萨列里露出一个微笑。

终于轮到莫扎特为他呆住一次了。他研究起萨列里那个微笑,几秒钟的时间里感觉像是苦读了一百年,却也没能得出半个字的结果。

 

他们走进法院,过安检上交了身上所有武器,在法警的保护下前往法庭。到了法庭门口,负责法庭的法警拦住了他们。他们确认了莫扎特的证人身份,然而要求萨列里出示证件。

莫扎特有点生气:“他是和我一起的。我要和他一起进去。”

别说得像结婚进教堂一样好吗。萨列里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掏出自己的工作证件。

“安全保护人员?”法警皱着眉头读,“我们没有接到通知。”

“您可以向INTERPOL核……”对我的身份。

这一秒,萨列里突然发现有一个法警向莫扎特举起了枪。

 

其他法警都在警惕自己。莫扎特在对盘问自己的法警生气。

法警拿着标配的枪。自己过了安检身上没有任何武器。

法警距离莫扎特四步远,中间没有障碍。自己距离莫扎特两步远,中间也没有障碍。

他几十小时之前安全屋里大事不妙的预感,几百分钟之前街头钢琴旁浑身战栗的震撼,几千秒钟之前阳光和郁金香中点头应允的诺言,在这一秒最终全部应验。

没有别的选择。

萨列里被子弹撕开身体的时候,伴随着他此生感受过的最致命的痛苦,内心产生一种绝大多数人一生都无缘体会的如释重负的坦然。几乎快乐。

他倒在莫扎特身上。

 

人群大乱。那被买通进行最后的暗杀的法警被迅速控制住,莫扎特跪在地上,愣愣地半抱着他。

“萨列里,您……”他呼唤他的声音抖得不行。他伸手去摸萨列里腹部的伤口,乐神的手上染满鲜血。没有擦弹,不是流弹,子弹实打实地打进去了;他在大量失血,失去生命,莫扎特在失去他。

周围人有人拨打了急救电话,有人大声地问他有没有事。萨列里躺在莫扎特怀里,其他人说什么都听不清。

“上帝……”莫扎特全身都抖了起来,试图去按压他的伤口,“看着我,请您看着我,别闭上眼睛,留下来,跟我在一起……”他自己忍不住闭了一下眼睛,“……留下来,别走,别离开我……”

萨列里看见一滴泪水划过他脸上,而他自己甚至都没有意识到。

“您其实不必这样的,您真的不必这样的……什么3A级……!”

“莫扎特。”萨列里调整着呼吸,尽可能平静地开口,“您活着,就够了。”

“我……!”莫扎特真的想哭了。他知道自己是萨列里的任务同时又得到萨列里的另眼看待,于情于理于公于私萨列里都愿意保护他;他其实享受这一点,然而他并不愿意看到这以萨列里自己为代价。

“去吧,去完成你该做的事。”萨列里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冷静,“只是……我没法看着你了。抱歉。”

“……”他的冷静起到了效果,莫扎特想起了自己一路到此的职责,强行深呼吸,“然而,您……”他的声音还在发抖。

“我不会有事的。”萨列里的伤口剧痛,“您就当替我复仇……也替您自己复仇。”

 

急救人员奔过来了。他们掰开莫扎特的手,将萨列里抬上担架。莫扎特踉跄地站起来看着他们远去,此时距离他出庭的最后期限还有五分钟。

他再次深呼吸,让自己的颤抖随着萨列里一起远去,转身准备踏进法庭的门口——结果被一个人挡在了面前。

“莫扎特先生。”这个人西装革履,阴沉的表情中带一丝疲惫,“我是被告的律师。我代表被告向您转达一句话,事实上这也是我想说的——‘您不过就是个音乐家,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执着?!您到底想要什么?!’”

被告律师在法庭外接触原告证人,大乱之中没人顾得上管这不合规矩的一幕。莫扎特盯着他,盯了十秒钟,全身血液在耳朵里沸反盈天地轰鸣,他很庆幸自己手里没有枪。等冲动的震怒在他的强行命令下退去,莫扎特一把抓住律师的衣领,那雪白昂贵的衬衫领口上立刻染满了萨列里的鲜血。

“你,说,为,什,么。”莫扎特一字一顿。那血甚至还有温度。

说完他一把把律师推到一边,再一把轰然推开法庭大门,像踏进音乐厅一样昂首踏了进去——那里是他的神域,所有人都必须膜拜他。

 

11

萨列里醒了过来。

他望着陌生的白色天花板,用了大概三十秒慢慢意识到,他在医院里。

右手上好像有什么触感。有人握着他的手。

“您醒了呀,”莫扎特用了可能是他这辈子最轻柔的声音对他说,“萨列里先生。”

萨列里转头看过去,莫扎特坐在他的床边握着他的手,脸上的表情混杂着忧心与疲惫,此时露出一种终于放下心来的安静微笑。

“您醒了真是太好了。”莫扎特大概是哭过了,他看上去并不激动,却就这么摇摇欲坠起来,“医生说,您很可能醒不过来了……”

“那您?”萨列里哑着嗓子问,动了动被他握住的右手。

“我?”莫扎特把他的手举起来,笑着轻轻地吻了一下,“我就在这里为您祈祷呀。”

乐神挽留了他。那个吻印在萨列里的手指上,就像流淌在他血管里。

 

医生来了,向萨列里交待了现在的状况,要他好好静养几天(萨列里百分之百配合);终于放下心的莫扎特离开去收拾了一下自己,回来的时候看上去精神多了。

“真可惜您没进法庭。”莫扎特嘟囔,“看到我站到证人席上,那个混蛋的表情可精彩了。”

 

当莫扎特一身血地站到证人席上的时候,法官问他:“你发誓你接下来说的话句句属实吗?”

莫扎特看着被告席,面容和语调不带丝毫波动:“向我身上这我爱之人的血发誓,句句属实。”

被告律师还在狼狈地试图用手帕清理领子上的血,被告政治家咬牙切齿地回看着他,然而束手无策:那是一个复仇者的目光,无可动摇,且胜券在握。

 

萨列里不知道这些,他脑洞再大也想不到莫扎特当庭先给他告了个白;他比较关心更重要的问题:“审判结果呢?”

“反人类罪。”莫扎特得意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我可是带来了证据,不光有他和人通话的录音,还有我偷拍的他的文件照片。Boom!铁证如山,死刑!”

萨列里觉得奇怪,还有点后怕:“……这么重要的文件,您一路放在哪里了?”

“您猜猜看?”莫扎特继续得意。

“哦……”萨列里长出一口气。一个音乐家随身携带、精心保护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的东西,一个敌方不会想要优先抢夺的东西……当然了,口琴。

 

法庭上被告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无法翻盘的时候,他突然暴起,向莫扎特扑了过来。

举座皆惊,莫扎特却只是挑了挑眉毛。他劈手夺过旁边法警的枪,抬手一枪打断他右臂;众人的第一声惊呼还没落地,被告已经倒在了地上,又是一阵惊呼。

莫扎特随手把枪还给法警:“正当防卫。”

“我会在地狱里和你再见!!”穷途末路的独裁者大喊。

“您在说什么呀。”莫扎特甜甜地笑了,沾血的手挥了挥,“我可是要上天堂的,和那些被您伤害过的人们一起。”

 

“那我也要问您一个问题了。”莫扎特说。

“……您有多喜欢这种交换游戏?”萨列里忍不住吐槽。

“谁让我总想知道更多关于您的事呢。”莫扎特笑嘻嘻,但然后那笑容就淡下去了。

他很轻地问:“您在法庭门外说,‘为我自己复仇’……是什么意思?”

“……”这有点说不出口。

“告诉我好吗,您为什么这么说,”莫扎特又握住了他的手,“安东尼奥,我的大师?”

萨列里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名字也能成为魔咒,被人握手也能成为软肋。他不得不开口:“……他让您身处危险。这就罪大恶极了。”

“……哇。”莫扎特好像受到了很大的震撼,“大师……”

“……怎么?”

“您爱上我了。”莫扎特笃定地说。

“……”

“您不能否认!”莫扎特望着他,眼睛亮亮的,“您绝对是爱上我了!”

他欢呼着搂住萨列里的脖子,在他脸颊上落下长长的响亮的吻。萨列里觉得病房真热,他的脸都快要熟了。

 

12

三个月后。

萨列里在工作中接到了关于下一项工作的信息。扫了一眼他差点吐血,百忙之中给莫扎特打了个电话。

“莫扎特,”他压抑着怒气说,“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开个音乐会需要3A级的保镖?”

“呃……怕有什么变态富豪想砍了我手去收藏?”

“别闹了!”萨列里愤怒地喊,背对着他埋伏着的杀手被吓了一跳;萨列里抬手就是一枪打中他大腿,跟上去冲他脑袋来了一记肘击,最后把他两手捆起来,用时不到二十秒。

“啊,您在工作吗?”莫扎特听见了动静。

“别转移话题,莫扎特。”萨列里直起身来。这是最后一个杀手了,他深呼吸了一下:“……发生什么了?”

“没发生什么。”这一次莫扎特回答得很快,他选择了直球,“我想您了。”

萨列里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他被现在这项工作耽误了好几天,好在快结束了;他看了一眼手表,盘算了一下:“我五小时后到家。”

“那我在家里等您!”莫扎特欢呼,“我爱您!”

萨列里忍不住微笑了:“嗯。”

“说您也爱我!”莫扎特得寸进尺。

萨列里挂了电话。

 

“先生,”萨列里来到此次的保护对象面前,“所有危险都已排除,我们可以出发了。”

“唔,知道了。”富可敌国的商人在躺椅里,随意地把手里的平板电脑给他看,“你觉得这双手怎么样,是不是很适合收藏?”

屏幕里一张照片,天才音乐家莫扎特弹着琴,向着屏幕外的萨列里灿烂地笑。

“无意冒犯,”3A级保镖萨列里对客户鞠躬行礼,毕恭毕敬,“您想都不要想。

“他受我的保护,永远。”


————FIN————

本来只是看完电影之后被这个设定萌到了,想着随手写个段子,结果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好久没写这么单纯的萨莫谈恋爱了,真开心www

中间用了一点点前世(?)梗,萨列里曾经对莫扎特的死间接地负有责任,因此他这一次“只想毫无顾忌地去保护别人”。

……其实我差点想就此BE了,让萨老师这一次反过来为莫扎特而死,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他……但我的良心实在太痛了,而且强行BEemmm并不好玩,于是就……他做出了这样的觉悟,一度“很可能醒不过来了”,但“我为您祈祷”,乐神自己挽留了他。

最后,啊,中二装逼吹扎特可真爽(。)

惯例打滚求评论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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